人生如梦7
众里寻他千百度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，灯火阑珊处。宋 辛弃疾
陆宏祥睁开双眼，四周仍是一片黑暗，但比起刚才那无边的黑色深渊来说，已没有那么可怖。突然前方高处的一点点亮光照醒了他的神经，他这才反应过来，微弱的光芒是月光照进了窗户，此刻已经躺在了自已的床上。
“兰叶她怎么样了呢，她会在哪里呢？”陆宏祥呆呆地躺着，刚才的情景他记忆犹新，挠痒痒的快感，被“杀死”的绝望。卖碟人对我说回去吧，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？不！我不相信！陆宏祥在心中否定着这一切，他不能接受再也见不到兰叶的残酷事实。看看表，竟然才凌晨四点钟，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，努力使自己再一次地进入了梦乡。
再次醒来时，已是艳阳高照，陆宏祥仍然躺在自己的屋子里，每当闭上眼时，他已经习惯了迎接海滨的美景，可这次却没能进入兰叶的世界。他异常沮丧，百无聊赖地坐起来，打开电脑，却无意中发现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提示框——“恭喜您，您成功地完成了游戏。”“真的结束了……”陆宏祥喃喃自语：“可是，我又该怎么才能再次见到兰叶啊？”光驱弹了出来，陆宏祥把碟拿在手里，百感交集。从最后的那天加班回家，到在海边邂逅美丽的兰叶，再到两个世界的互相交替，和兰叶的嬉戏打闹，一切都历历在目，记忆犹新。对兰叶的感情深深地植根在陆宏祥的心底，新鲜、火热、纯美、永恒。思念就像决堤的洪水，越想收住反而越会溢出。她现在在哪里呢？她的状况怎么样了呢？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两个世界在交织？她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漂在这个城市生活艰辛？她会不会也为不能见面而伤心难过？
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解不开心中的结，一连串的问号却没有人能给你答案。久而久之，各种负面情绪就会充满内心，轻度的表现是情绪低落，消极悲观，而继续发展下去，甚至会抑郁，再出现一些精神疾病。很多人因此看破红尘而出家，去寻求大彻大悟。
郁闷的心情就像大石头堵在胸口，打不动，移不走，解不开，把人压得喘不过气却又无可奈何。今天是周日，一个人在屋里闷着的滋味十分难受，陆宏祥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散散心。
夏日的阳光有点强烈，把公园的湖面照得波光辚辚，热浪侵袭，划船的游人明显少了，绿树成荫的小山成了人们青睐的场所，再加上地势略高，经常有微风吹过，所以这里游人如织。
人们三三两两地坐或躺在草地上，打牌、聊天、赏景、乘凉，一派悠闲的景象。陆宏祥的心情可远远没有这么好，生机昂然的大自然在他眼里却蒙上了一层灰色。独自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，看着与已无关的热闹，听着恍若梦中的喧嚣。游人中有不少如花似玉的姑娘，面容漂亮，打扮时尚。很多姑娘脱去凉鞋，赤脚踩在草地上，细长的美腿尽显无遗。可陆宏祥已经没有欣赏的心情，他背靠着一棵参天大树，估计树龄少说也得有一两百年。大树历经了多少风雨沧桑，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。如今仍然挺立在这里，云淡风轻般地坦然。“你一定能体会我的痛苦，为什么你这么淡定？为什么你这么坚强？谁能告诉我，我为什么做不到？”陆宏祥喃喃着，对着大树说话，也对着自己说话。要是兰叶现在在我的身边，她一定会小鸟依人般地靠在我的肩头，和我一起看云卷云舒。可惜如今这一切就像海市蜃楼一样遥不可及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，阳光已不再像火一样地烧灼，陆宏祥郁闷的情绪却丝毫未减，他站起身来，突然感到一阵头晕，这才想起已经大半天粒米未进了。随便找了一家小饭店填饱肚子，额外多要了一瓶白酒。陆宏祥酒量不大，只是想要借酒浇愁，可喝了不到一半他就不行了，头晕眼花连走路都不稳，一个女服务员过来扶他，他却一把抓住女服务员的胳膊，直直地瞪着她看，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，连忙后退。“你不是兰叶……”陆宏祥醉眼朦胧地说，于是放开她，一摇一摆地走了。
陆宏祥不记得是怎么走回家的，也不记得是怎样躺在床上的。酒精真能麻醉人的神经，冻结人的意识，也许，还能暂时带走人的悲伤吧。
一夜无梦，再次醒来时，已是第二天早上。陆宏祥一看表，糟糕，竟然已经是上班时间，这一觉借着酒劲睡过了头，连闹钟都没有听到。周一上午公司例会，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能请假的，慌忙赶到公司时，例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了。陆宏祥蹑手蹑脚地打开会议室的大门，张总正在侃侃而谈，白了陆宏祥一眼，并没有停下他的讲话。陆宏祥找个角落坐下，低头沉思着，张总讲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，他的心思仍然回不过神，往事一幕幕地浮现。
开完例会已经接近中午了，人力资源部赵经理找了过来：“小陆你今天上午是怎么了，迟到了一个多小时，按规定当天工资中扣除100元。”没想到这个人力经理说话这么冷酷决绝。陆宏祥心里有点火，我迟到了确实是我的错，你扣工资我也不好说什么，可你偏偏在会场这么直接跟我说，这不是成心吗？又想到之前这位赵经理对公司女同事的殷勤态度，对她们偶尔略有违规却视而不见大开绿灯。想到这，陆宏祥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：“扣可以，请你一视同仁！”说罢，气呼呼地走出了会议室。
泡在办公室里，陆宏祥完全不在状态，思想游离，无精打采。“嗨，小陆，你今天没事儿吧？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啊。”坐在后面的高林林说到。“别提了，昨晚没休息好，今早又没听见闹钟，真是倒霉啊。”陆宏祥连忙解释。“哈！男人啊，每天晚上可不能都这么累啊。”高林林开玩笑。“呵呵，哪有啊。”陆宏祥苦笑一声，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喝闷酒导致的结果。
一下午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，工作任务没有完成，加班是不可避免的了。夜幕又降临了，炫彩的霓光点缀着都市的街景，写字楼上灯火通明，陆宏祥在属于他的办公桌前加着班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。兰叶，轻轻地你走了，正如你轻轻地来，你挥一挥衣袖，不带走一片云彩。悄悄地我醒了，正如我悄悄入眠。我拉一拉思绪，不忘却一段尘缘。你在我心里激起了涟漪，在我脑海里刻下了烙印，再也忘不掉了。
当陆宏祥从公司下班的时候，马路上已是人烟稀少，依旧坐着末班公交回到自己的家。家门口的小商店都关门闭户，路边也不再有一个神秘的卖碟人。懒懒地躺在床上，兰叶又适时地在脑海中蹦了出来。让我做一个拥有你的梦就好，让我在梦中见你一面就好，哪怕没有那么真实，哪怕只是个短暂的相遇。天阴了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，打雷了，雨转而大如瓢泼，哗哗哗，这声音好似海浪，好似遥远的海边。
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，清晨的阳光如期而至，陆宏祥没心情吃饭，直接来到公司。工作照例很忙，他强迫自己集中精力，尽量不去触及那无边的思念。午休时分，看到李芸婧一个人在休息间品着花茶，依旧是穿着短裙和黑丝袜，修长的腿部秀色可餐。陆宏祥走了进去，坐在她的旁边，还没开口，李芸婧先说话了：“小陆，你看上去很憔悴啊，精神不好，心里有什么事吗？和我说说。”陆宏祥叹了口气：“唉，说来话长，总之，还是那个奇怪的经历在困扰着我，我被强行结束了梦境，这两天都再也没有回去过。我放不下的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兰叶，我想我喜欢上了她，爱上了她……”芸婧柔声说到：“这么说，你奇怪的梦已经不能再继续，所以你担心再也见不到兰叶了。”“是的，这两天我觉得生活很灰暗，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。”“我看你也是有点心不在焉，茶饭不思啊。小陆你这样萎靡下去，又怎么能找到兰叶呢？”芸婧焦急地说：“对了，你们在梦中相会那么多次，就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？”“啊！对啊！我们相会的城市叫蓝江市，我还留了她的电话！”陆宏祥惊叫着，他突然想起，自己问过兰叶的手机，还专门记了下来，装在身上。“是嘛，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想不起来，快拿来看看，说不定今天就找到你的梦中情人了呢。”芸婧开心地说。
陆宏祥翻翻兜，纸片还在，心中一阵窃喜。纸片是折过的，和他在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。可打开一看，却顿时傻了眼，雪白的纸片上毫无字迹，显然，卖碟人棋高一招，将纸片掉包了。陆宏祥垂头丧气地向沙发后背一靠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。“怎么了小陆，又有什么不对劲吗？”芸婧连忙问到。陆宏祥无奈地把纸片递了过去：“我上当了，这纸被人换过。”芸婧接过纸片，两面仔细查看了一遍，的确是没有任何写过的痕迹。此时的陆宏祥，又在网上把蓝江市搜了个遍，同样是一无所获，看来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也是虚拟出来的了。细心的芸婧沉思了一下，又拿起纸片，对着阳光端详了起来，她觉得略微有些不一样了。在阳光的照射下，纸片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，直觉告诉她，这里面一定有玄机。
“小陆你快来看！”芸婧喊到。陆宏祥连忙站起来凑了过去。纸片中部果然有些异常，白得发亮，闪着荧光。“这是几行小字！”陆宏祥如获至宝，激动地喊了出来。“有道理！”芸婧附和着：“可怎么才能看清楚这是什么字呢，这里太亮了。”“也许只有黑暗的地方才能看到吧！对了，芸婧我们去地下室，那里没有阳光，很暗的！”陆宏祥双眼放光，立刻就要行动。“啊，可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的，我觉得有点恐怖呀。”芸婧想打退堂鼓。“有我在，你怕什么！再说我们也可以用手机照明嘛！”陆宏祥用不可质疑的口气说。芸婧同意了，忐忑地跟着来到了地下三层，楼梯上是有照明的小灯的，但昏暗的光线更显得地下室的阴森。走进堆满杂物的储物间，关上门，真的是漆黑一片，偶尔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声响，遥远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。芸婧害怕地紧紧抓住了陆宏祥的衣服，哆哆嗦嗦地说：“好黑呀，我觉得浑身在发抖。”陆宏祥趁机捏了一把芸婧的腰：“这样是不是就不抖啦？”“哈呀！”芸婧痒得一跳，放开了陆宏祥的衣服：“讨厌，不许碰我的腰。快点看呀，完了赶紧上去，这里太压抑了。”陆宏祥拿出纸片，果然，奇迹出现了。黑暗中的纸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了几行隽秀的小楷：
冬雪纷飞过
至亲何处寻
竹深归隐路
林静无喧吟
相伴莫如月
会当抚瑟琴
“我们先记下来，上去再研究好不好？”芸婧快要受不了这个阴森的环境，想赶紧离开这里。陆宏祥的心却有了久违的兴奋，燃起了希望之火，找到兰叶似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，这让他怎能不激动？人的情绪一旦好起来，说话也会充满乐趣。这时芸婧的背后不知是什么东西“咯吱”一声响，陆宏祥压低声音，瞪大眼睛，望着她做惊讶状，颤颤巍巍地说：“芸婧，你的后面……你看……”“啊！你别吓我！”芸婧再也顾不上矜持了，紧紧拽住陆宏祥的胳膊，拼命把他往门口拉。陆宏祥快速将那几行字记在手机上，终于由芸婧牵着走出了另人毛骨悚然的黑暗。“哈哈！你刚才……”陆宏祥想起芸婧害怕的样子，不由得笑出了声。“哼！都怪你，没事吓我干嘛啊，人家好心好意帮你呢！”说完，一溜烟地向楼上跑去。“谢谢你发现的秘密！回头请你吃饭！”陆宏祥喊到。“那等你找到了兰叶再说吧。”芸婧已经没影了。
陆宏祥回到座位上，整整一下午满脑子天马行空地乱想一气，他反复念叨着那几行字——冬雪纷飞过，至亲何处寻……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？这应该是卖碟人给我的提示，可让我如何参悟透彻呢。越想越乱，越想越烦，不用说，正常的工作又被影响了。“小陆，小陆！我都叫你好几声了，睡着了？”后面的高林林突然叫到：“下班前要提交的文档都整好了吗？我这部分已经可以了，你要是弄完了就给我，我整合一下交上去。”“啊！我……我这还有一点没弄完，再等我一会啊。”陆宏祥一看表，离下班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，可文档他几乎还没怎么弄。“小陆，要抓紧啊，上班时间尽量做完，不就不用加班了嘛！”高林林提醒他。陆宏祥不得不放下对兰叶的心思，着手先把工作应付掉。于是将纸片夹到一本书中，埋头做起了文档。
紧赶慢赶，总算没太迟，在下班时间交了差。陆宏祥坐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，无意中瞟了一眼那神秘的纸片。刚才由于着急，没有完全夹到书里面去，纸的一小半露在了外面，恰好是每行的第一个字。陆宏祥连起来念了一下，顿时眼睛直了，冬至竹林相会！他一阵狂喜，竟然像阿基米德发现浮力定律时那样激动地高呼：“我找到了！”这一定就是隐藏其中的真谛。可是，为什么要我等到冬至？为什么这么久？想到这里，心中不免又泛出了一丝惆怅。但终归是有了希望和盼头，陆宏祥的心也稍稍踏实了一点。再仔细看看这几个字，又一个疑问诞生了，这竹林是哪里呢？单是这个城市，有竹林的地方就有很多个，而纸片上也并没有说一定是在本市啊。陆宏祥又陷入了沉思，他在网上详细地搜了本市的地图，将所有和竹子有关的地点逐一标记，哗，一共有几十个之多。大到植物园、森林公园，小到一个带有“竹”字的小区，一条路，他都不放过，一一记录了下来。
从此往后，每逢周末，节假日或者有空闲的时间，陆宏祥都会去一一走访这些地方，每个地点的地理位置，外观特征都深深印在了他的脑中。更重要的是，陆宏祥期待能从这些地方找到一点关于兰叶的端倪。所以每到一处，他不是勿勿看看了事，而会详细地观察附近的人和店铺，尽可能地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。当你满脑子都是一个人的时候，你就会看谁都像她。很多如花似玉的女孩，在命运的交织中与陆宏祥擦肩而过，留给他一个背影，侧面或是完整的面容。她们在陆宏祥眼中竟都与兰叶有着相似之处，或形或神，或虚或实，只可意会，不可言传，这就是所谓的花柳似伊吧。
时光在一刻不停地流逝着，炎炎的夏日慢慢消退了，风吹落叶，秋意渐浓。一个周末的傍晚，陆宏祥来到一个叫竹韵庭院的一个住宅小区，为了正名，小区花园中栽了数量颇多的竹子。围着小区整整走了一圈，和以往去过的任何地方一样没有一丁点兰叶的蛛丝马迹。倒是两个房产中介的销售以为他是来踩点看房，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。陆宏祥再三解释自己只是刚毕业一年的学生，漂在这个城市，哪有买房的实力。虽然这小区地段、环境、物业等等都只能属于一般，但这里的房价却是不可想象的，在这买房子就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，足以让这个城市里所谓的“白领”们几十年的工资都通通白领。几个中介的销售最终确定了陆宏祥真不是来看房的，竟然气呼呼、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小区门口有家西餐厅，陆宏祥随意向里面望了一眼，突然发现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正是李芸婧。很快他的目光被芸婧对面的女孩所吸引了，长发披肩，身材小巧，一件白色的短袖，修长的美腿，肉色的长筒丝袜，这真像……陆宏祥冲了进去，走到桌旁，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。李芸婧一脸惊讶：“小陆，你怎么来了！”随即露出了笑容：“介绍一下， 这是我妹妹芸娟，他就住在附近，这是我同事宏祥”“你好！”芸娟大大方方伸出了手。“你好！”陆宏祥匆忙和她握手，打圆场说：“我是偶然路过这里，看到你在，就进来打个招呼。你们姐妹俩聊，我先走了。”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让他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，说完就起身离去了。
这一年的中秋很冷清，圆月在陆宏祥的眼中也是孤独的。陆宏祥一个人呆在家里，又翻出了那张藏有头六字箴言的纸片，每逢佳节倍思亲，思念在过节时会变得更远更长，他心中涌起点滴回忆感慨万分，真是往事如烟。可如今的兰叶你又身在何方？
冬天的脚步终于来临了，刺骨的寒风冰封不了陆宏祥火热的心，天空时常飘零着洁白的雪花，在风中摇曳仿佛翩翩起舞的天使。本市内所有和竹林相关的地点，他都已经去了，没有成效，但随着冬至日期的临近，陆宏祥的期待还是与日俱增，但同时他又有一种“近乡情更怯”的不安，希望不会破灭，希望不会泡影。
就在冬至的前三天，陆宏祥却突然接到了一个出差通知，要去南方城市烨州做一个调研。在出发前一天的下午，李芸婧走过来闲聊：“小陆，听说你要去烨州呀，那可是个好地方，那里盛产一种桃木梳子，对人体很有好处呢。”“哦，你知道的还真多，要不要我帮你带一把回来啊？”陆宏祥回到。“好呀，你真是善解人意，你忙完了有时间再说啦。”芸婧也不客气。“对了，那件事你还记得吗芸婧？”陆宏祥话锋一转：“我在几个月前的那段经历你还记得吗？现在冬至就要到了，这时候让我出差，你说我还能见到兰叶吗？”芸婧沉思了一下，缓缓说到：“当然记得。我觉得，说不定，让你这时候出差，真是的上天安排好的呢……”“难道他在外地？”“这……我们都不知道，不过宏祥，命运是很神奇的事情，出差期间要多留心，我相信你！等你的好消息哦。”芸婧安慰到。
收拾好行囊，陆宏祥又将那六字箴言的纸片放在了身上，一早便出发了。新的城市带来些许新鲜的感觉，烨州相对靠南，没有那么冷，所以时尚的美女们也不必裹得那么严实，长筒靴子加长长的袜套随处可见，既保暖，又不遮挡迷人的大腿。第一天开了一天的会，陆宏祥也集中精力把公司交待的事情做好。晚上无事，便来到本市的步行街看看热闹，走在街道上，陆宏祥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女孩都充满期待，希望那寻觅到兰叶的影子。这里果然有很多店铺都在卖芸婧所说的桃木制品，小到手机挂缀，大到桌椅门窗，应有尽有，但是不是货真价实值得推敲。来到一家号称老字号的大店里，选了两把做工精致的桃木梳，一把是给李芸婧带回去，另一把他则下定决心要给兰叶留着。
时至第二天下午，整个工作已经完全结束了，明天就是冬至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，她会出现吗？想起来之前芸婧说的话，陆宏祥打算在这里多呆一天，也就是把冬至过完再回去，他期待和兰叶的异地相会。可张总偏偏这时来个电话，说公司又有一个非常紧迫的事情，需要陆宏祥回来处理。无奈之下，他只有买了晚上的火车票，这样明天一早就能到家。
陆宏祥吃完晚饭勿勿赶到车站，也许兰叶还是和我在一个城市里，让我这么急急地回去就是为了见她吧，他自我安慰着，登上了列车。公司出差一般情况下是乘火车，当然可以是卧铺。陆宏祥也喜欢卧铺车，因为运气好的话可以欣赏到美女的脚丫。可这次机会实在不怎么样，和他铺位临近的全是中老男人，车厢里倒是有几个年轻美女，而且穿着拖鞋在过道上走来走去，应该是一上来就换了鞋，因为冬天，大部分都穿着棉袜，有一个是七彩条纹状，剩下的基本都是百搭的白棉。
列车开动了，突然看到兰叶竟站在床前招手，伴着一如昔日的甜甜笑容。陆宏祥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，猛得坐了起来，原来是南柯一梦，身边只有人们的鼾声和窗外无边的黑暗。不知什么时候，天亮了，列车却停了下来，透过窗外望去，竟然是鹅毛大雪，漫天卷地一片白茫茫。按时间应该已经快到家了，可从车上广播中得知才刚刚走了一半，一场罕见的大雪冰封了铁路沿线，车辆寸步难行，像蜗牛一样在铁道上一步步地挪着。转眼已经到中午了，列车仍然没有提速的痕迹，广播一遍遍地道歉，可改变不了时间的流逝。冬至！陆宏祥心急如焚，在这个特殊日子，难道自己要被困在火车上度过吗？
短途列车上，旅行的人们都不会带过多的干粮，在火车晚点后基本都消耗殆尽。平时不屑一顾的小推车，一旦过来就遭到大家的纷纷抢购。已经下午了，越靠北，雪越大，天与地连成一片白色，漫山遍野，银装素裹。车厢内充满了人们的不满、气愤和发泄的骂声，可又能如何？天渐渐地又暗了，停停走走不知到了什么地方，陆宏祥万般无奈地躺在床上，脑中挥之不去全是兰叶的身影。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，希望也逐渐渺茫起来。
天完全黑了，列车上供电似乎也不充足了，每节车厢的照明灯都只开一半。离家的距离已经很近了，广播也说午夜应该能到。迷迷糊糊中陆宏祥又睡着了，再次醒来时发现列车停在一个小站上，四周全是山，晚上十点多，应该快要到了。这一整天的郁闷让他没有心情吃饭，粒米未进疲惫不堪。这个小站上竟停着好几辆列车，不知是堵在这里还是在寻求补给，站台上昏暗的灯光下有几个推车在卖各种食品。陆宏祥也终于抵不住胃部的抗议，决定下车买点东西补充能量。
走下车厢，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，雪仍在天空飞舞着。忽然，陆宏祥的目光被对面列车所吸收了，这是从他居住城市发出的火车，应该是要向南行驶，现在也停在这里。车门开着，陆续有人下来买小站上的东西。我去问问这列车上的旅客多久到了这里，不就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了吗？想到这，他凑上前去，车门口站着一个女孩，穿着厚厚的冬装，黑色的长皮靴和一顶白色帽子，大概是刚才下车的缘故，帽子上沾满了雪花。她背对着陆宏祥，双眼朝另一个方向张望，好像在企盼着什么一样。
“你好，请问下……”陆宏祥还没说完。女孩身体竟然一颤，她慢慢地回过头来，“啊！！！”陆宏祥一声极大的惊呼。此时此刻，站在他面前的竟然那个让他日思夜想、魂牵梦绕、茶饭不思、千寻万觅的梦中女孩兰叶！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这一刻，兰叶清秀如昨，美丽似水，在这纯白的漫天飞雪下，愈加纯洁动人。她双眼噙着的泪花已流淌在脸颊。哽咽着：“宏祥，我等你很久了……”陆宏祥也控制不住，热泪盈眶，紧紧地把兰叶揽在怀中：“你为什么在这里……你要去哪里……”
“去散心……”兰叶轻声。
“我陪你，天涯海角我都陪你……”
“不，宏祥是我陪你，跟你走，陪你一起生活。我的心，已经被你治好了，不用再散了……”兰叶娓娓道来。
两相拥而泣，是激动，是喜悦，是久别重逢，是相知相伴。没有人注意到，这个山中小车站名叫竹林县。
天空突然打起了一个惊雷，正是：
上邪！我欲与君相知，长命无绝衰。山无陵，江水为竭，冬雷震震，夏雨雪，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。
（全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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