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758521 发表于 2015-4-18 17:54:28

丝袜情结


我喜欢“丝袜”这词,发音听起来像是秋阳艳敛的午后,云头上的一场白日梦,一遍遍倾吐着对人间俗世的迷恋。“丝”,有非常不真实的感觉,那是一般的东西。可梦在天上,做梦的人在地上,这是“袜”的感觉,不过“丝袜”这个词连在一起,我很喜欢,听起来清澈,一如霎那间可以捕捉到“丝”的透明。

    丝袜这东西,隐隐约约的,乡间务农的女人只当它是废物,城里的女人拿它作饰物。大凡做脑力劳动的人比做体力劳动的人是更矫情。街上留长发的男人越来越多,若是长期干体力的,于满膛的炉火前,于狰狞烈日下,汗流浃背,难道会用这长发揩汗来着?城里的女人打扮,是俗、是艳、是清淡,都是经了描画的,于公众前露出一双套了丝袜的腿很是重要,她们细细思量出道理来:一经裹住的东西,色、香、味就多了!

    女人的长筒丝袜有袜筒型和袜裤型两类,带有内裤的袜裤适宜于穿旗袍、贴身裙的时候穿,以免印出原有三角底裤边痕的尴尬。袜筒型与袜裤型的丝袜两者之间另有一种,算不另类,只在袜筒底上连条袜带条于底裤上,用来着力,现在还兴一种穿法,就是短裙和长统袜分成两段式,裙下露出些肤色来,就这么不为什么地空白一下,有的将袜带条也亮出些,很肆意的招摇,有的是断然穿了大红的、翠绿的或是大网眼镂空的“花”形质材的长筒丝袜出来见人----也只有女人可以,一下子“堕落”到底,让所有的不安透明。如此不冷静的女人又着实可爱,因为她令每个看见她的人高兴--狠不下心,即刻可以拂袖而去。

    我闺中的丝袜,多是亲友们送得,他们偶去外地转转买一些包装好看的线袜回来表表心意----我想是因为轻吧。与大多数的女人一样,净素的为多。素色丝袜的妙处在低调却品味上乘,有的是仅在袜底绷住大腿的那一圈饰有条“花锦”式松紧,边口上一点点点到为止的花,意趣竟是胜过涌身开遍的。当然“素”的只在白天,夜里是容不下这般地清晰,还是尽管穿得花些让人看得见,若然仍施以“含蓄”之计来“攻心”,便是蠢了。

    我穿深色的丝袜比浅色的多,也顶喜欢这稠些、浓些的感觉,不过柜中有双怪模样的,也是友人送得,是双纯白色钩花镂空的中长筒袜,很明晰的大花型,有些似俄罗斯式的钩花台布,很洁的白。首次看到得惊喜是早已过去了,拿出来收回柜中好多次,外罩的玻璃纸都磨旧掉了,可总觉得不大穿得成:没有白色的相宜的衣服配,因为它太白了,也好像没有“再欢乐些”的开场可以无地穿一回,可真要是“再欢乐些”的开场,想必最后也要发展成将袜子脱掉,光着脚踱舞了,想想会仪态尽失,衣服没买,那样的地方也没寻着去。

    新近闻得一则保养丝袜的方法,是将新买回来的丝袜先在加入少许醋的温水中浸洗一番,丝袜就会变得不易破,此外,丝袜浸醋还有除臭的功能,听得好生奇怪,不禁旁生出个想法:发现这一配方的人,会不会也是个痴情的呢?

    丝袜很软,软得独具有优美自然的流线感,还有独特的液态特征,像我这样一个闲居于城中的人,好些事情都关在门外,也更能体味“随遇而安”的感觉。有时将手掌伸于只丝袜中,任意地变换指尖的支点,而它也只是绵绵地附一句“随遇而安了”,忽而剔透盈亮,忽而恍惚中隐约其词,让我更喜爱这随了我的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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